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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鱼缸
——献给所有在黑暗中仰望星空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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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1. 白色巨塔**
手术室的无影灯熄灭时，郑明山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。三十七层院长办公室的弧形玻璃幕墙将阳光折射成七彩光斑，在鱼缸里游动的金龙鱼鳞片上跳跃。这条价值六位数的观赏鱼是上周刚送来的，和那台德国原装心脏介入设备来自同一个供应商。
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凝视，药代小左发来加密邮件："新批次抗生素已按15%比例返点"。他想起二十年前在乡镇卫生院值夜班时，那个抱着农药中毒女儿跪在水泥地上的父亲，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泥土。当时他垫付了三千块抢救费，现在这笔钱可能还不够给鱼缸换次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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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2. 第一滴血**
2003年的暴雨夜来得猝不及防。刚升任副院长的郑明山在办公室核对采购清单，湿透的白大褂贴在后背。药商王胖子推门进来时带进雨水腥气，黑色塑料袋在桌上洇开深色水渍："郑院长，这是上次那批头孢的谢礼。"
三叠百元钞票像手术台上翻开的皮肉。他想拒绝，却瞥见女儿钢琴考级的缴费通知从抽屉缝隙探出头——那架二手雅马哈的踏板总是卡顿。王胖子把塑料袋往文件堆里塞了塞："您就当是知识付费，我们公司培训费向来丰厚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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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3. 共生系统**
十年后医院晋升三甲那晚，庆功宴在顶楼旋转餐厅举行。郑明山摇晃着红酒杯，看玻璃幕墙外霓虹如血管蔓延。医疗器械供应商老陈凑过来耳语："新住院楼CT室的承重墙需要加固，正好用我推荐的抗震材料。"他想起上月工程质量验收时那道裂缝，把杯中残酒倒进盆栽："明天让基建科找你。"
电梯下降到地下停车场时，他撞见检验科主任在奔驰后备箱搬运成箱茅台。两人相视一笑，像共栖在珊瑚丛中的小丑鱼与海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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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4. 溃烂的创面**
当审计组进驻的消息传来时，郑明山正在参加国际医疗峰会。大屏播放着他去年在非洲义诊的照片，当地儿童围着他赠送的玩具笑出雪白牙齿。手机突然弹出加密相册的自动备份——那是财务科长昨夜跳楼前发送的电子账本，精确到每笔回扣对应的医疗器械编码。
他借口偏头痛离场，在酒店露台点燃雪茄。俯瞰拉斯维加斯的璀璨灯海，想起那个总爱穿破洞袜子的老会计。上周对方递辞呈时欲言又止的表情，此刻在霓虹中幻化成监察委的问询笔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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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5. 无菌病房**
双规通知送达时，郑明山正给金龙鱼投喂特制饲料。纪委的人站在鱼缸前拍照取证，闪光灯惊得鱼儿撞上玻璃。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实习期第一次参与手术，无影灯下主任医师的呵斥："止血钳不是用来夹钱的！"
看守所的月光爬过铁窗时，他梦见自己变成那条困在鱼缸里的龙鱼。透明屏障外，无数患者正用CT片折成纸币，一张张贴满囚室的墙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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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尾声**
三年后刑满释放的清晨，郑明山在旧货市场看见那台德国心脏介入设备。铭牌上的采购编号仍清晰可辨，此刻它正被菜贩子当作案板切割猪肉。暗红血水顺着导丝接口滴落，在晨光中泛起彩虹般的光晕。
远处新建的儿童医院正在举行落成典礼，气球升空时爆开的彩带像纷扬的止血纱布。他裹紧破旧的羽绒服，转身走进风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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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缸品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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