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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鱼缸》
凌晨两点四十三分，显示屏的蓝光在林深脸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纹。
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七秒钟，某个简单的函数名像水银般从记忆里滑走。
中央空调发出垂死的嗡鸣，鱼缸里的金鱼突然开口："你闻不到吗？腐烂的味道。"
这是本周第三次幻听。
林深扯下眼镜，指腹重重碾过突跳的太阳穴。鱼缸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亚克力接缝蜿蜒而下，像某种爬行类生物的涎液。那条红白相间的金鱼总在深夜游动，此刻却静止在人工水草间，鳞片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。
"本月工时统计：287小时。"钉钉弹窗在右下角闪烁。
上周在茶水间昏倒的后端工程师被抬走时，工牌还挂在指纹机上。
林深摸到衬衫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了，露出锁骨下方新长的湿疹，形似残缺的二维码。
手机在抽屉深处震动。
母亲的声音裹着医院走廊的回声："医生说癌细胞转移到脑膜..."他盯着代码编辑器里密密麻麻的括号，突然想起大学时和女友养的仓鼠。那团暖烘烘的毛球总是半夜啃咬铁丝笼，直到门牙断裂，在木屑里蜷成带血的绒球。
"Deadline是明天十点。"产品经理的对话框弹出来，未读消息堆成猩红的99+。
林深听见后槽牙摩擦的声响，像砂纸打磨朽木。
鱼缸传来细碎的撞击声，金鱼正在用头反复磕碰玻璃，鳃盖张合的速度快得反常。
空调出风口飘落的积灰落在咖啡表面，形成奇异的马赛克图案。林深伸手去够烟盒时碰倒了能量饮料，黏稠的液体漫过《颈椎病康复指南》，浸透三个月前女友留下的字条："我要的不是智能家居，是活着的恋人。"
鱼缸的水开始泛浑。
金鱼银色的尾鳍突然拍打出水面，林深看见鱼眼里映出无数个自己——每个都穿着沾满泡面油渍的格子衬衫，瞳孔里爬满血丝。代码在视网膜上增殖，if else嵌套结构正在吞噬最后一点氧气。
"你们人类总说鱼只有七秒记忆。"
金鱼的嘴裂开不自然的弧度，"可你已经在工位腐烂了七百天。"林深的手开始不受控地抽搐，指甲在桌沿刮出刺耳的锐响。上周删库的实习生被保安架走时，也这样抓挠过防火门。
鱼缸传来清脆的裂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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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鱼知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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